最難的願望

比丘尼恆慎講於2014年1月31日星期五晚上 萬佛城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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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彌勒菩薩的聖誕也是一年的開始,所以是最好發願的時候。所以,我今天的主題還是跟各位講新年的願望。

因為是過年呢,所以在這兒先祝福大家新年快樂,早成佛道。我今天的主題就是我們一個人修行,從菩薩道到成佛的過程,都沒有離開發願、修行、成就。所有菩薩的大願裡面,有一個願是我最害怕最不敢發的,那就是代眾生受苦。上人的第十二大願就是願將法界眾生所有一切苦難悉皆與我一人代受。

我覺得「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好像慢一點成佛還可以接受,慢慢來;但是眾生的苦這麼多,怎麼可以代受的完呢?眾生的苦這麼苦,怎麼樣代受呢?尤其看眾生造業的時候,就會看到它未來的苦是怎麼樣的時候,心裡就開始害怕了。如果我修行,我必須去代眾生的苦,那真的是很不容易的。我覺得我自己好像還做不到。所以這個願我一直就不敢發。

但是呢,我再看看所有佛菩薩的大願裡面,就真的都有這個願,所以我在想,好像這個願又不得不發。像《普賢菩薩行願品》裡有講到,「若諸眾生因其積集諸惡業故,所感一切極重苦果我皆代受,令彼眾生悉得解脫究竟成就無上菩提。」這麼多的菩薩還有佛,過去都發這種願,所以這種願好像不得不發。

我父親向來脾氣很大,家族的人都怕他的脾氣。我記得上次我有講過,我父親曾經打一頭水牛,打到這個水牛走不動,跪在地上起不來了,他還繼續鞭打牠。我奶奶去勸呢,我爸爸把我奶奶就推到一邊去,還很生氣。好像就是沒有辦法勸他。我以前只要看到我爸爸打人,我就會躲在旁邊,很害怕,什麼也不敢講,什麼也不敢說。有一次,那時我十幾歲,我在睡夢中就被狗的哭叫聲吵醒了。這個狗哭得很傷心,很大聲,我就想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跑出來看一看;我也不知道幾點,睡夢中就朦朦朧朧地起來。然後就看到我爸爸在打狗,我媽媽去護,結果也一起被打。

我看到這個狀況,我沒有辦法思索,因為我的意識是空的,我只能夠衝過去,就用我的身體擋住我媽媽跟那隻狗。我就一邊抱著我的媽媽,一邊抱著那隻狗。我希望我的父親的棍子就打在我身上好了,不要打她們了。這是不假思索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呢,很奇怪,我盛怒下的父親居然在這個時候把棍子一丟就進去了,一句話也沒講。我也覺得很奇怪,一般的狀況,不管誰去勸我父親,肯定是一 起被打的一個狀態,或者被罵。我沒有想到,我這麼做,我父親居然平息了他的怒氣。

所以我在想,佛菩薩這種能代眾生受苦的這種願力,其實也是解怨釋結最好的方法。就是比如說,如果我們曾經有過殺業,必須要被殺,那麼如果有人願意代你被殺,那對方的這個怨就會解了。

所以,基於這種道理呢,我想一想,想通了就比較不害怕再發這個願了。我在想,上人曾經說過,「志在聖賢,則為聖賢;志在英雄豪傑,則為英雄豪傑」。所以「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們有這個志向,終究是會成功的。再來呢,我要跟大家分享一個伶人的;也不算是故事,就是他所說的一段人生經驗。

在清朝有一個御史,這個御史,其實是清朝一品二級的官。清朝的官分九品十八級,所以他是第一品的第二級的官,算是蠻大的,就是類似現在的監察院長,就是言官,進諫的這種。他很喜歡看戲,跟一個伶人非常好。我們知道京戲,國劇演戲的人大部分都是男人;花旦也是男人演的,就是男人演女人。這個御史就問他很喜歡的一個花旦,就問這個伶人說,演戲的人這麼多,為什麼你可以演得這麼突出,演得這麼好,你是差不多你們戲圈子裡最好的。你可以講講你的過程嗎?這個戲子就說,假如他「演女人的時候,他就把自己的心也當作女人,化成女人,所以呢,他能夠柔情百態,見著情迷。如果他還有一線男心,就會有一線不像女人。他就說,當他演貞女的時候,他就端正自己的心。雖然與人笑謔呢,也不會失去這種貞潔的外形。如果演淫女的時候,他就放蕩其心,就算端坐的時候,也不能掩其淫態。如果他演貴女,他就尊重自己的心,就算是微服,就是穿得很樸素,很簡單呢,貴氣仍存。他如果演賤女的時候,他就斂抑其心,就算盛裝打扮,賤態還是在。他如果演賢女的時候,就柔婉自心,就算是在盛怒之下都無遽色,沒有粗暴的言語或臉色。如果演悍女的時候呢,就拗戾其心,就算是自己沒道理,理虧了,也無巽词,就是沒有謙柔的言詞。其他喜怒哀樂,恩怨愛憎,一一都設身處地,不當作戲。人家看了呢,就覺得是非常地真。為什麼其他人不能夠演得那麼好,是因為他們不能夠存真心,不能夠把自己的心也化為女人,設身處地在那個人的狀態下。所以就算演種種的女人女狀呢,而不能夠存有女人之心,所以他們會有一些不像的地方。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我可以獨善於戲場,就是因為我能夠一一把自己的心都化為當人的這種狀態。」這個我覺得很有意思,因為其實我們修行也是這樣子。

慈悲,其實是諸佛之體,也是菩薩之體。今天既然出家,做一個出家人,也應該要做得像一個出家人。所以,既然一個戲子都能夠做得這麼好,那我就會更在日常生活裡面看看自己的心有沒有在人生這個角色裡面,演壞了角色。我在想,我們人在修行的過程都是在慢慢地進步,隨著時間的增長,漸漸改過自心,我覺得,既然慈悲是佛菩薩之體,那做一個出家人,我就應該要處處慈悲。但是有時候境界來得太大的時候,自己又會不察覺了。這個時候,就是自己把角色演壞的時候。其實我們常常都聽說,人生如戲,人生如夢;如果我們善知自己的角色,把這個角色演好,那其實就是成功的了。

我還有一個故事本來是不想講,也跟這個有點點關係。大概在一個半月前,我做了一個蠻奇怪的夢。這個夢是我有個任務,必須搬一些東西,分發給大概八九個區域,每個區域的東西都不一樣。其中有一個區域,必須要分發給它們一堆炸彈。我看到這個炸彈;要搬炸彈到這個區域去,我就不願意做這個工作,我就停止了。那我停止不做呢,其他五個人就生氣了。這五個人其實我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們都穿黑衣服。他就說,你不做這個工作,你讓我的任務不能達成,阻礙了那件事的完成。其他八九個區域到底分發了什麼東西,我很奇怪,醒來也都忘了。他們就說,我需要受到懲罰;我說,好吧,我寧可受到懲罰我也不願意搬這些東西。我搬這些炸彈會炸死多少人命,多少物命,我寧可受懲罰我都不要搬。這五個人就開始商量要怎麼懲罰我。結果他們商量的結果就是讓我生病。我也接受這個懲罰。可是夢中我還跟他爭論說,你給我這個懲罰太嚴重了。然後我還一直講他們不應該這樣處罰我。其實我在心裡覺得這個處罰已經算很輕了。這只是一個夢,醒來就沒有了。可是很奇怪,醒來我真的開始生病二十天,我的手掌好多次像千刀萬剮那種感覺,但手掌看起來沒怎樣。

我也不知道這個是真的還是假的。其實今天主要講的是,因為十法界不離一念心,所以假如我們志在成為佛菩薩,我們將來也都會成為佛菩薩。所以在這新年的開始,我祝福各位,大家都看著佛菩薩的榜樣,大家都成為佛菩薩,早成佛道。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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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憶丁卯同年某御史,嘗問所昵伶人曰:「爾輩多矣,爾獨擅場,何也?」曰:「吾曹以其身為女,必並化其心為女,而後柔情媚態,見者意消。如男心一線猶存,則必有一線不似女,烏能爭蛾眉曼睩之寵哉?若夫登場演劇,為貞女,則正其心,雖笑謔亦不失其貞;為淫女,則蕩其心,雖莊坐亦不掩其淫;為貴女,則尊重其心,雖微服而貴氣存;為賤女,則斂抑其心,雖盛妝而賤態在;為賢女,則柔婉其心,雖怒甚無遽色;為悍女,則拗戾其心,雖理詘無巽詞。其他喜怒哀樂,恩怨愛憎,一一設身處地,不以為戲,而以為真,人視之竟如真矣。他人行女事而不能存女心,作種種女狀而不能有種種女心,此我所以獨擅場也。」

李玉典曰:「此語猥褻不足道,而其理至精。此事雖小,而可以喻大。天下未有心不在是事而是事能詣極者,亦未有心心在是事而是事不詣極者。心心在一藝,其藝必工;心心在一職,其職必舉。小而僚之丸、扁之輪,大而皋、夔、稷、契之營四海,其理一而已矣。此與煉氣煉心之說,可互相發明也。
閱微草堂筆記· 槐西雜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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